江州市是上海吗?
当然不是啦,“江州”指的是长江边的某个城市(可能是某条支流旁边),这个城市既可以是古代的,也可以是现代的;而“浔阳”也是指长江边上某座城,但它特指的是今九江。 拿“江州”“浔阳”指代今九江市,这是宋朝以来的事情了。因为自东汉末年直到唐朝中期,今九江附近并无大江(长江)穿过,自然就不存在“江州”或者“浔阳”了。
今天的读者恐怕很难理解“江州”和“浔阳”在古代地理概念上的不确定性,很容易认为这两个词代表的是某个明确的地理位置。其实啊,在古代中国历史上,有很多地名是不确定的,用这些地名来描述某个特定的地理位置,是很不确定的事情。比如“陇西”就是其中之一。
根据《史记》和《汉书》记载,汉武帝为了攻打匈奴,在陇山(六盘山)一带布阵,他给这次出兵定了个代号叫作“陇西将军”。当然,最后这场仗打赢了,汉军收复河套地区,斩杀匈奴兵马数万。
由于这次作战是在陇山附近发动的,所以汉武帝特意把得胜之师大批南返途中经过的地区命名为“陇西郡”,以纪念此次远征。史书中用“陇西郡”来指代西汉时期陇西地区的行政中心所在县——襄武县,又称襄武郡。这就是“陇西”名称的来历。 可是,到了东汉时期,陇右地区的行政中心迁到扶风郡,即今咸阳市东部。
东汉末年,凉州刺史梁鹄又把自己的驻地迁到扶风郡,从此开始,凉州刺史府就长期设在扶风,并且成为东汉末年凉州政治军事重镇。而东汉政府为了表彰凉州刺史的功绩,特别赏赐给他一个光荣的称号——“陇西侯”。
于是乎,“陇西”这个地名就有了两个意思:一是指汉代陇右地区的行政中心所在的县、州、郡,二是指作为侯国的“陇西”,而且是作为侯国名的“陇西”。 那么,作为侯国的“陇西”在哪里呢?按照正史记载,它应该在今兰州市西北五十里处,西周时属秦国,秦统一天下后在这里设置陇西郡。然而,这个说法遭到了当代某些学者的抨击,他们认为这种说法是错误的,战国时的“陇西”根本没有治所,因此也不可能建立侯国。
他们说,秦惠文王设陇西郡后,其治所不在今兰州西北五十里处,而是在黄河以西、泾水北岸地区,也就是在今天甘肃省平凉市的泾川县。我查了一下,当代学者持这种观点的代表人物是李并成先生,他在自己的著作中引用清人魏源的话来证明自己的观点,意思是说,清人魏源早就指认今平凉市泾川县即是古陇西郡的所在地,他的话很有权威性,应该被采纳。
那么,李并成先生的观点确实很新鲜,也很有见地,但是,他的论据却站不住脚。为什么这么说呢?因为魏源的话只能证明秦陇西郡的治所向西北方向迁移了,但是他并没有提到这一迁移的具体原因。而李并成先生显然忽略了这一点,即秦陇西郡治所的两次迁徙都有特定的原因:第一次是因为修筑郑国渠需要移民来充实新垦土地的人口,第二次是因为抗击匈奴需要依托泾水营建新的军事重镇。这两次迁徙都是政府行为,是有明确记载的。
而李并成先生所说的战国时的“陇西”没有治所的说法,本身就很值得怀疑。因为在汉代,陇西县就是陇西郡的治所,而东汉的《东观汉记》中说:“陇西郡晋昌,汉旧县也。”晋昌县就是今天甘肃临洮县的古称,在汉武帝时隶属于陇西郡。既然有汉一代,晋昌一直是陇西郡的治所,那么早在西汉时期的陇西郡时代,这里就应该是一个县城了。